幾十年來,蒂姆·杰克遜一直致力于研究可持續(xù)發(fā)展。在本書中,他認為,我們此前對于社會進步的理解建立在一個錯誤的信念之上:經濟增長越快,擁有的越多,越有幸福感。
然而,對永續(xù)增長的偏執(zhí)追求已經導致了生態(tài)破壞、金融脆弱、社會動蕩以及百年來嚴重的全球性健康危機。2019年底暴發(fā)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明確地告訴我們,自然界會用它特有的方式來反駁人類的執(zhí)念。新冠肺炎疫情不但改變了經濟的運行模式,還改變了人類的消費方式和生活方式。
蒂姆·杰克遜以詩意的語言、感人肺腑的故事、深入人心的例子娓娓講述了后增長時期的愿景。除了經濟增長,人類還需要關注財富追求與自然環(huán)境、人類健康、社會公平之間的關系,需要注重社會、經濟、文化、資源、環(huán)境和生活等方面的協(xié)調與平衡。
《后增長:人類社會未來發(fā)展的新模式》極具現實指導意義,為我們指明了未來社會發(fā)展的新模式。通過閱讀這本書,會讓我們意識到世界到了需要改變的時候,我們也到了需要改變的時候,不管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都應該秉持一種新的理念。
新的哲學觀:摒棄唯有增長才能帶來幸福的觀點,追求各方面的平衡。注重有限,而非無限;
新的政治觀:摒棄當今社會的不平等現象,追求共同富裕;
新的國家觀:摒棄國家為資本服務的觀點,倡導國家應為大眾服務;
新的經濟觀:摒棄只有經濟增長才能帶來繁榮的觀點,倡導無增長的繁榮;
新的貨幣觀:摒棄當今貨幣為資本家服務,期待未來貨幣服務于人民大眾;
新的消費觀:摒棄追求過度消費的理念,倡導適度消費;
新的倫理觀:摒棄以往做事不考慮后果的態(tài)度,倡導審慎的行事態(tài)度;
新的幸福觀:摒棄幸福在于欲望滿足的享樂主義幸福觀,倡導以奮斗謀幸福,注重心流的體驗;
新的愛情觀:摒棄過去過分將物質摻雜在愛情中的現象,倡導更為純粹的愛情:
新的環(huán)境觀:摒棄過去以犧牲環(huán)境為代價的發(fā)展,倡導提高環(huán)境保護意識的發(fā)展。
中文版序
歡迎閱讀《后增長:人類社會未來發(fā)展的新模式》的首版中文譯本,我由衷地感到高興。對我而言,向中國讀者準確地介紹這部作品著實不易。這本書的寫作到問世,讓我非常有成就感。我想讓這本書既有政治意義,又富含詩意,既科學、客觀,又充滿創(chuàng)造性?偟膩碚f,想要概括我的寫作動機或者由此產生的結果,幾乎不可能。我希望讀者能夠通過本書理解我的想法。當然,如果讀者讀完沒有收獲,序言寫得再多也是徒勞。
顧名思義,通過這本書的書名,便能獲得很多關于此書的信息,但關于本書寫作形式和風格,并不能獲取太多信息。因此,值得一提的是,這本書在一定程度上講述了在我的職業(yè)生涯和個人生活中給了我靈感的作家們的生活和工作。例如,在本書中,你會發(fā)現來自許多擁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物和故事。美國政治家、參議員羅伯特·肯尼迪、非洲活動家旺加里·馬塔伊、德國哲學家漢娜·阿倫特、中國的圣賢老子等。我希望通過這些演員來演繹自己的故事。他們的故事是這本書的一部分。他們的見解是我在創(chuàng)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這些人物所處的文化背景相去甚遠,他們有的近才開始寫作,有的在幾個世紀甚至幾千年前就開始寫作了。但在某種程度上,他們都參與了幾個我在本書中嘗試解釋的問題我們應該如何生活?我們向往的美好生活是什么樣的?在一個環(huán)境和社會條件被限制的世界里,幸福意味著什么?
這個問題由來已久。大約2500年前,希臘哲學家梭倫說:人未蓋棺,勿謂有福。以現代人的角度來看,這個說法非常奇怪成功就是物質財富的同義詞,價值是以財富來衡量的,繁榮為收入兌現,我們擁有多少比我們是誰更重要,我們今天的價值遠比回顧我們的生活更重要。
我們的生活作為一個整體,可能比我們的收入、我們的財產甚至我們的知名度更重要,這種說法完全有悖于我們的社會組織方式,特別是西方社會的組織方式,F代經濟學將幸福等同于金錢,傳統(tǒng)上,人們認為財富越多越好。這個令人欣慰的魔咒一直存在并證明了我們這個時代定義的神話:對經濟增長的無盡追求。人們認為,擁有的財產越多,就會過得越好。正是基于此,六十多年來,全世界的政治家們都以國內生產總值(GDP)作為衡量社會進步的指標。
如果這一論斷成立,人類社會進步的前景將暗淡無光。持續(xù)的經濟增長會消耗更多的物質資源。而對資源的渴求程度越高,地球遭受的破壞就越大。我們將發(fā)現自己身處這樣一個世界:少數人的繁榮建立在多數人的犧牲之上,現在的繁榮以透支后代的幸福為代價。如果不反抗命運的惡意,我們將陷入一場因爭奪日益減少的資源而爆發(fā)的權力斗爭,并終淪為野蠻人。
但這一論斷無法成立。只需要進行一個簡短的反思,你就能發(fā)現其基本前提是錯誤的。更多的并不總是更好的。拿常見的商品舉例,假設你已經幾個星期沒有吃東西了,而莊稼又一次歉收,即使是一把糧食也能決定人的生死。但是,當美式雙開門冰箱里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時,對更多食物的不斷追求并不會帶來健康,而是會帶來疾病。如今,全世界死于肥胖、糖尿病和心臟病的人數比死于營養(yǎng)不良的人數還要多。
富貴病滋生于一個困擾社會的根本性錯誤。對人類來說,像營養(yǎng)這樣基本的物質也并非越多越好,在其他領域也是如此。對物質財富的無休止追求打破了人類幸福所立足的平衡感。從長遠來看,這只會導致更多的不幸。簡言之,作為現代經濟學核心,這種對社會進步的認知不僅不可持續(xù),而且自相矛盾。
誠然,這一認知主要與西方的消費資本主義有關。乍一看,向中國讀者展示這本書似乎有些奇怪,因為這是一本由英國作家撰寫的關于經濟意識形態(tài)的書,而這種意識形態(tài)在中國以外的西方國家勢力為強大。但實際上,這本書面臨的困難更為廣泛。資本主義尤其與物質欲望的不斷擴張緊密相連。但無論是社會主義還是共產主義,都認為經濟增長勢在必行。所以,這本書的主題與中國的關系如同其與美國或英國的關系一樣密切。
我們有理由相信,中國讀者會像西方讀者一樣在這本書中找到樂趣。也許通過介紹我的專業(yè)背景可以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本書的寫作背景。
我職業(yè)生涯的一多半都在試圖理解和解決現代社會面臨的增長困境。12年前,作為可持續(xù)發(fā)展委員會的經濟專員,我為英國政府撰寫了一份關于經濟繁榮與可持續(xù)的關系報告。這份報告發(fā)表于全球經濟的關鍵時刻(2009年初)。事實上,G7領導人在倫敦開會,決定如何在2008年金融危機后重啟全球經濟,同一周里,這份報告得以發(fā)表,這是命運的安排。也許正因為這個原因,當時政府不太歡迎這份報告。相反,他們盡努力忽視這份礙眼的報告。該報告發(fā)表后不久,委員會就被解散了。
但是,在報告發(fā)布的幾周后,發(fā)生了一件令我驚訝的事。我突然發(fā)現自己沉浸在一場充滿活力的對話中,不是與常備嫌疑犯長期以來一直強調野蠻過度發(fā)展的危險的環(huán)境運動者而是與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我甚至從未懷疑過他們的存在。這些人不僅來自西方國家,也來自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也許政府首腦們并不認同這份報告中的一些內容。但是,《無增長的繁榮》的核心問題卻被證明對許多普通人很有吸引力。
有了這段經歷,我認為《后增長:人類社會未來發(fā)展的新模式》并不是為政府而寫,也不是為經濟學家、統(tǒng)計學家、研究人員或政府首腦而寫。這本書寫給當初沒有讀過《無增長的繁榮》的人,而我或許早就該為他們寫這本書。令人不安的早期工作啟動后的幾天,情況發(fā)生了戲劇性的轉變,數十萬人開始從委員會的網站上下載那份報告。十多年來,他們不斷邀請我去銀行和會場,去鄉(xiāng)村會堂和社區(qū)中心,去劇院和圖書館,因為他們渴望與我討論我之前撰寫的、政府決心忽視的內容。
《后增長:人類社會未來發(fā)展的新模式》不僅僅是《無增長的繁榮》的續(xù)集,在某些方面,它更像是前傳。它回歸了關于美好生活的本質的哲學問題的探討。它是以解決社會性、心理性、經濟性或政治性問題為出發(fā)點。我特意用通俗易懂的語言來創(chuàng)作本書,沒有圖表,只有一些統(tǒng)計數據,沒有行話和晦澀的術語,沒有簡單化的政策和行動計劃。《后增長:人類社會未來發(fā)展的新模式》敢于設想一個關系和意義優(yōu)先于利潤和權力的世界。在某種意義上,它宣告了某種系統(tǒng)變革。但它也是對重新點燃關于人類本質的更深層次的對話的邀請。
這項任務本質上是創(chuàng)造性的,要求我們跨文化、跨時代尋找智慧。它要求我們從梭倫的好奇中深入思考,發(fā)現生活的本質;它呼吁我們在老子身上認識到知足常樂的智慧;它邀請我們擁抱問題而不是逃避問題;它要求我們接受消費主義的力量并同時有所保留。我們承認我們的貪得無厭,但也深究其背后的本質,以理解困擾我們所有人的對意義和目的的渴望。
毫無疑問,完成這項任務刻不容緩。同樣顯而易見的是,這項任務具有普適性,它對中國人和美國人同樣重要。如果我們要成功地讓人類社會實現持久而有意義的未來,需要從文化世界中汲取深刻的智慧。
后,向負責翻譯此書的張美霞、陸遠、李旭平表示深切的感謝。還有我在薩里大學的同事劉麗蓉(音譯)博士,她承擔了為我校對中文稿件的責任。翻譯始終是一門藝術,同時也是一門科學。翻譯人員不僅關注到了這本書的邏輯,也關注到了這本書的詩意,更重要的是,我很高興通過此次翻譯,這本書將接觸到新的意想不到的讀者。我希望這能激發(fā)一些本來不可能發(fā)生的對話,而這些對話將使我們的世界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