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系“外國文學經(jīng)典”系列叢書的一本。
人間失格,即喪失為人的資格。這是太宰治的絕筆之作,也是他的代表作品,由作者的序言、后記,以及主人公大庭葉藏的三個手札組成,描寫主人公從青少年到中年,為了逃避現(xiàn)實而不斷沉淪,經(jīng)歷自我放逐、酗酒、自殺、用藥物麻痹自己,終于一步步走向自我毀滅的悲劇,在自我否定的過程中抒發(fā)內(nèi)心深處的苦悶,以及渴望被愛的情愫……
太宰治的作品久經(jīng)時間洗禮也未曾褪色,仍然受到一代又一代的讀者追捧。除收錄太宰治的絕筆之作《人間失格》外,本書還收錄了另外12個中短篇名作,例如入選日本中學教科書的《奔跑吧,梅洛斯》、去世前一個月發(fā)表的《櫻桃》、未完之作《Good-bye》等,讓讀者能夠充分領略太宰文學的魅力。
翻譯界權威學者柳鳴九領銜主編,泰斗級譯者陣容傾力打造“外國文學經(jīng)典”叢書。
全球翻譯界高獎——\"北極光\"杰出文學翻譯獎獲得者 :許淵沖
中國翻譯界高獎——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獲得者:
柳鳴九 許淵沖 王智量 楊武能
傅雷譯法傳人:羅新璋
中國當代最多產(chǎn)的文學翻譯家:方華文
日本文學研究會門人:高慧勤
著名翻譯家、國家圖書獎獲得者:李玉民
魯迅文學獎翻譯獎評委、傅雷翻譯獎評委:施康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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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推薦:
備受萬千讀者贊譽的現(xiàn)象級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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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深度導讀,讀懂太宰治的心理軌跡
這本書里藏著每個人的自我,孤獨和迷茫
譯者序
“永遠的少年”
——太宰治及其文學的心理軌跡
太宰治的小說第一次進入中國內(nèi)地讀者的視野,大約是在1981年。張嘉林先生翻譯的《斜陽》出現(xiàn)在“文革”結束后不久的中國文壇,掀起了一股不小的太宰文學熱。盡管它似乎被淹沒在了罩著諾貝爾文學獎光環(huán)的川端康成文學的翻譯熱浪里,卻悄無聲息地形成了一股雖不張揚但持續(xù)涌動的“暗流”,造就了一批癡迷得近于“狂熱信徒”的讀者群體。與川端康成文學和后來的大江健三郎文學不同,太宰治文學不是以轟轟烈烈的方式,而是以更加個體和隱秘的,甚至是“同謀犯”的方式闖入讀者心中某一片或許是被刻意掩飾的一隅,攪動了讀者內(nèi)心深處最柔弱而又最執(zhí)拗的鄉(xiāng)愁。
太宰文學被譽為永恒的“青春文學”,被年輕的少年們(包括另一種心理狀態(tài)上的少年們)視為神明一般地尊奉,其中漂漾著的“清澄的感受性”和絕不妥協(xié)的純粹性堪稱世界上青春文學的最好范本。與此同時,太宰文學又被譽為“弱者的文學”,正如他在《蓄犬談》一文中所說的那樣:“藝術家本來就應該是弱者的伙伴,弱者的朋友。在藝術家來說,這就是出發(fā)點,就是最高的目的。”太宰治似乎是把懦弱作為一種出發(fā)點,甚至是一種武器,以退為進地向所謂的“強者”、向偽善的人生和社會公開宣戰(zhàn),從而彰顯出一種別樣的強大、別樣的高貴和驕傲的激情。
太宰治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擁有大量可以炒作的題材。他出身豪門,一生立志文學,師從井伏鱒二等小說名家;大學時代曾積極投身左翼運動,卻中途脫逃;生活放蕩不羈,卻熱心于閱讀《圣經(jīng)》;五度自殺,四度殉情未遂,39歲時與最后一位情人投水自盡。以至他說,“回首往昔,我的人生充斥著恥辱”(《人間失格》),“生而為人,對不起”(《二十世紀旗手》),但與此同時,“上帝選民的不安與恍惚俱存于吾身”(《葉》)。而這些格言式的短語恰好成了太宰治人生和文學的最好注腳,也從某個角度勾勒出了他一生的心理軌跡。
太宰治于1909年6月19日出生在日本青森縣北津郡金木町一個大地主家庭,父親是一個多額納稅的貴族院議員。盡管津島(太宰治的本姓)一家是津輕這片窮鄉(xiāng)僻壤遠近聞名的豪門望族,卻是依靠投機買賣和放高利貸而發(fā)家致富的暴發(fā)戶。因此,“我的老家沒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家譜”,“實在是一個俗氣的、普通的鄉(xiāng)巴佬大地主”(《苦惱的年鑒》)。這樣一個豪華而粗鄙的家庭使太宰治滋生了一種“名門意識”,同時又使他終生對那種真正的貴族抱有執(zhí)著的憧憬(這在《斜陽》中表現(xiàn)得尤其充分)。因此,他的一生一直在留戀、依賴這個家庭和背叛、批判這個家庭的矛盾中掙扎,以追求個人的自我價值。不難看出,太宰治作為津島家的公子,為這個家庭感到了自卑和自豪的矛盾,而這種雙重情感的分裂與太宰治一生的極度榮譽感和自我欠缺感的性格基調(diào)乃是一脈相承的。
從小在周圍和學校受到的不同于一般人的優(yōu)厚待遇和自幼的聰穎敏感以及“名門意識”,使他感到自己是不同于他人的特殊人。這種極度的自尊和優(yōu)越感發(fā)展為一種極度的榮譽感和英雄主義,導致他所謂的“選民意識”。而過分的自矜又導致他強烈的自我意識和敏銳的感受性,并必然在粗糙的現(xiàn)實中動輒受傷。在冷漠的家庭中,他近乎早熟地解構著他人的面目和人類的本性,從少年時代起就反復經(jīng)歷了對榮譽的熱烈憧憬和悲慘的失敗,進而是對人性的絕望。正是這種極度的自尊心和容易受傷的感受性構成了太宰治一生的性格基調(diào)。它不難演變成一種對絕對的渴求,對至善至美的最高理想的執(zhí)著憧憬,容不得半點瑕疵的潔癖。這種絕對的追求因為缺乏現(xiàn)實的根基和足夠的心理準備,一遇到挫折就很容易蛻變成強烈的自卑和完全的自暴自棄。要么完美無缺,要么徹底破滅,這無疑最好地表達了太宰治一生的純粹性和脆弱性,同時亦不妨看作現(xiàn)代青春特性的集中寫照。
作為家庭的第六個兒子,加之父親的忙碌和母親的體弱多病,他是在叔母和保姆阿竹的養(yǎng)護下長大的。他生活在孤獨寂寞的世界里,渴望著熱烈的愛而又無法得到,這使他感到有一種被世界拋棄了的悲哀。外界對于他永遠是一個可怕的存在,仿佛自己被排擠在社會外,不能與現(xiàn)實社會和他人發(fā)生有機的聯(lián)系。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反而使他能夠站在現(xiàn)實以外利用自己的批判意識來認識乃至批判家庭和社會中人的冷漠、虛偽和庸俗?梢哉f,在社會和外界遺棄了太宰治的同時,太宰治也拒絕了偽善、鄙俗的外界社會,從而使他的內(nèi)心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的隔膜和分裂愈演愈烈,以至發(fā)展成為一種尖銳的對抗性。因而,他對世間的認識永遠是靜止的,甚至不乏極端的成分,并依靠這種極端而成就了一種絕不妥協(xié)的純粹性。他蜷縮在自己獨自的世界里形成了一個封閉性的自我,再加上物質條件的優(yōu)厚使他得以在一個遠離了實用性和人生操勞的超現(xiàn)實的境地中,在浪漫的主觀世界里,編織自己至善至美的理想花環(huán),并以此為基點去認識現(xiàn)實和批判現(xiàn)實。而這種脫離了實際生活的批判意識因為處在丑惡的現(xiàn)實之外,所以使他能夠在剖析實際生活時變得更加犀利、更加純粹的同時,也很容易變成一種不結果實的花朵,一種必然敗北的斗爭。
而當太宰治的極度榮譽感和強烈的批評意識從外界轉向自我時,追求至善至美的性格又使他無法肯定自我的價值,從而對自我進行了毫不留情甚至是苛刻的反省,迫使他背負了在常人看來大可不必的自卑意識和自我欠缺感。作為大地主的第六個兒子,太宰治有一種“家庭的多余人意識”,之后隨著共產(chǎn)主義運動的興起,在與平民百姓的接觸中發(fā)展成了一種“社會的多余人意識”。于是,他陷入了一種現(xiàn)實的批評者和理想的追求者之間的深刻矛盾中,以至不得不在早期作品《往事》的題首錄下了魏爾倫的詩句:“上帝選民的恍惚與不安俱存于吾身!
在這種極度的苦惱、自我意識的分裂中怎樣解決現(xiàn)實與理想之間的矛盾呢?“我終于找到了一個寂寞的排泄口,那就是創(chuàng)作。在這里有許多我的同類,大家都和我一樣感到一種莫名的戰(zhàn)栗。做一個作家吧,做一個作家吧!保ā锻隆罚┯谑牵字卧谝粋遠離了現(xiàn)實的地方,在一個獨自的世界里——文學中找到了孤獨和不安的排泄口,使主觀理想與客觀現(xiàn)實在一個架空的世界里——創(chuàng)作的天地中,依靠觀念和冥想得到了暫時的統(tǒng)一。
除了在文學中尋求矛盾的暫時緩和以外,在實際生活中太宰治被迫走上了一條自我破壞的道路。對市民社會的虛偽性和陳規(guī)陋習深惡痛絕的他棄絕了那些世俗的追求自我價值的道路,而是通過確認自己的自我欠缺感,甚至犧牲自己這樣一種貌似無賴的方式來達成舊的道德秩序的解體,以換取一種“廢墟的生命力”,實現(xiàn)一種曲折的自我肯定、自我升華,擺脫過剩的自我意識的泥沼。而日本大正末期昭和初期興起的無產(chǎn)階級運動,恰好成了他確認自我欠缺感、進行自我破壞的突破口。
昭和初年的無產(chǎn)階級運動直接波及了津島家,以榨取農(nóng)民血汗致富的津島家成了無產(chǎn)階級運動的對象,這加深了太宰治的“社會多余人意識”,并進而發(fā)展成作為地主兒子的“民眾之敵”的意識。太宰治為此抱有一種宿命的罪惡意識,在少年時期所經(jīng)歷過的觀念上的敗北因為革命的到來得到了具體而實際的印證。這種階級意識上的“負的意識”壓迫著太宰治,促使他很快加入了共產(chǎn)主義運動,出席秘密研究會,并寫出了《學生群》《一代地主》等帶有無產(chǎn)階級色彩的作品,但不久他就脫離了革命。顯然這與他的思想性格、特別是他參加革命運動的獨特方式密不可分。
太宰治作為絕對理想的追求者必然對相對的現(xiàn)實、僵化腐敗的現(xiàn)存道德秩序持激烈的否定態(tài)度,因而共產(chǎn)主義運動的興起無異于一盞明燈點燃在現(xiàn)實的黑暗之中。他對現(xiàn)實的矛盾不加妥協(xié)、一律拒絕、全面批判的態(tài)度,與共產(chǎn)主義運動對現(xiàn)實社會的猛烈批判乃至對舊秩序的顛覆,從某種意義上看,無疑有著相似的一面。因而太宰治來不及仔細研究共產(chǎn)主義,僅僅由于共產(chǎn)主義運動對現(xiàn)有制度的否定便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鳴。“總之,與其說是那種運動本身的目的,不如說是那種運動的外殼更符合我的口味。”(《人間失格》)毋庸置疑,共產(chǎn)主義運動是一場打倒一切剝削階級的現(xiàn)實革命,作為大地主的兒子,太宰治所抱有的宿命的罪惡意識使他不可能作為一個革命者,而只能作為革命的對象投身其中。因此,不是成為革命家,而是破壞自己、滅亡自己,清算封建家庭的罪孽,成為民眾之友,發(fā)掘自己作為被革命者的存在價值,就成了他參加共產(chǎn)主義運動的獨特方式。這種獨特的方式?jīng)Q定了他只能稀里糊涂地投身于革命,在自己極度受傷甚至毀滅之后,便又脫離了革命。顯然,他參加革命所要解決的問題主要不是客觀的現(xiàn)實,而是自己出身的原罪意識和過剩的自我意識。換言之,他不是作為一種社會思想,而是作為一種個人倫理來參加革命的,這決定了他在共產(chǎn)主義運動這一改革現(xiàn)實的社會實踐中必然半途而廢。因而,他始終沒有從世界觀上信奉馬列主義,而僅僅是作為一種知識修養(yǎng)對馬列主義持理解態(tài)度。因此,不難理解太宰治在共產(chǎn)主義運動遭受挫折、身心交瘁的情況下脫離革命的結局。在共產(chǎn)主義運動中加深了自己的“多余人意識”,并進行了殘酷的自我破壞之后,太宰治逃離了革命。這徹底決定了他只能以滅亡者的身份與社會發(fā)生聯(lián)系的生活道路。不是共產(chǎn)主義運動,而是共產(chǎn)主義運動的挫折感、背叛感一直折磨著患有潔癖的太宰治,使他背上了沉重的“罪惡意識”,使其文學變成了與罪惡意識搏斗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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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太宰治(1909-1948),本名津島修治,青森縣人,父親津島原右衛(wèi)門曾任眾議院議員和貴族院議員,經(jīng)營銀行、鐵路。太宰治是日本戰(zhàn)后“無賴派”文學的代表作家,思想消沉、幻滅,不滿現(xiàn)實的人生,幾度自殺未果。一九三五年,他的短篇《逆行》入圍第一屆芥川獎,后因出版多部帶有哀切的抒情作品而深受注目。一九三九年,他的《女生徒》獲第四屆北村透谷獎。一九四八年,他以《如是我聞》再度震驚文壇,并開始創(chuàng)作《人間失格》,書成之后,旋即投水自殺,結束了其燦爛多感而又凄美悲涼的一生。
譯者簡介:
楊偉,日本語言文學專業(yè)博士生導師,日本學研究所所長。天津師范大學文學博士畢業(yè)。中國日本文學研究會常務理事,重慶市社科專家?guī)焓着霂鞂<。歷任日本東京大學、法政大學、奈良教育大學客座研究員以及日本國際交流基金特別研究員。主持有國家社科基金項目1項,專著2部,主編學術著作6部,在《外國文學評論》《中國比較文學》《國際日本學》等國內(nèi)外重要報刊雜志上發(fā)表論文近40篇,翻譯有《空翻》《人間失格》《日本文化論的變遷》等文學名著和學術著作200余萬字。